我在疫情間的島上日記
Updated: May 21, 2020
我們如何走過馬來西亞的春夏
故事系列丨【民宿】
撰/圖:李建明
生於馬來西亞巴生縣,祖籍金門。2005年畢業於臺灣元智大學資訊傳播學系(多媒體設計組),取得學士學位;2012年畢業於臺灣國立金門大學閩南文化研究所,取得碩士學位。目前經營民宿,同時從事地方文化研究、文創設計、攝影等工作。著作有「雪蘭莪吉膽島五條港之漁村產業與社會文化變遷」。
簡單介紹,我住的地方名為五條港,是個海島漁村,主要捕蝦製成蝦米,全村都是家庭工業,個別獨立完成作業。因捕蝦時間是依據水位潮汐而進行,因此這裡的工作時間完全與外面的世界不一樣,無週休二日、無國慶日、無勞動節,包括除夕夜及大年初一都在海上,水位高的時間就是要出海作業,換言之,就是根據農曆時間初一、十五前後各三或四天,一共七天左右在海上工作,不能回家。七天後,水位降低則是回航休息,約七天後水位漲高時,表示出海工作時間又到了,一週又一週地不斷循環 ……
五條港的鳥瞰圖,這裏是純樸的漁村。
工作週,全村都在忙;回航休息週,大家都悠哉過活,整個村的形態是以一種現代人所奢望的慢活模式進行。不過,面對現代化的發展,鄉下聚落離不開人口外流現象,推拉理論的模式也因此現象而浮現。鄉下地方就業機會不多,形成一種推力;城市規劃發展,加上物質社會的誘惑,形成一種拉力。年輕一代都想著過更好的生活,促成這種推拉模式的社會現象。
島民在炎日下曬蝦米。
大約在六年前,村裡也開始轉型,有民宿的出現。隔一年,因為要陪老人家,本身選擇回鄉創業,投入民宿這一行業,除了可以照顧老人家,亦可好好推廣自己的家鄉,至今五條港已有將近十家不同民宿業者。
經營了五年,村裡一樣保留著樸素生活,並不像其他地區觀光效應的發展。客人都在週末或假日前來渡假,沒客人時,村民一樣在島上悠哉過活。以個人來說,除了三餐,其他花費並不大。對於我們這種在島上沒有從事捕魚工作的人來說,就像是過著退休生活。
新型冠狀病毒的發生、第二次的行動管制令發佈,讓整座島進入了封閉狀態,承載客人的船運公司亦全面停止運作,以防有感染者將病毒帶入島。現今僅有小快艇運載食材進島,表示村內還是可以買到食材。慶幸在網路時代,透過手機還可吸收到外界新聞。
不過相信家裡有老人的,都面臨同樣問題,就是不聽話。包括我家兩位亦是,一位每天早上都要出去喝咖啡、另一位晚上一定要出去逛逛聊天。3月18日前,每天都在跟他們說這疫情多嚴重、死很多人。最後撂狠話說:“你們中了沒關係,我還可以照顧你們,但你們帶回家感染給我,假如我死了,又誰來照顧你們?”相信很多人都使出大絕招來安頓家裡老人,我也花了好多天終於把他們說服了。
兩老都有小病狀,一位毛病較多,由於村裡診所看診時間一週僅有一天,約2個小時,嚴重者必須搭船出島或到隔壁大村落看診,這樣進進出出也不方便,因此與城市家人商討把毛病較多的老人家送出島,至少要看診也方便。所以在第一次的行動管制令發佈後,就與家裡其中一老相依至今。
在五條港經營民宿。行動管制令後,五條港的遊客銳減。
本身除了經營民宿外,其他專長包括地方文化研究、攝影、文創設計、裝置藝術。在行動管制令發佈前,我在村裡的生活就是慢活模式;發佈後,除了沒有收入,其他似乎對我影響不大。因此在這段日子反而讓我有更多的時間思考及動手做些想嘗試的小作品。
早上六時半,閙鐘叫醒了我,因這時間老人家會起身,騎著自行車到街上買早餐。前陣子老人家在街上喝茶,視力突然看不見,趕去茶室急救,並帶回家休息,所以每天早起就是為了看著他健康出去買早餐回來。
每天的日出都不一樣,讓人感到朝氣蓬勃。
等老人家買回來就是日出時光了,所以這段日子,我每天都在家門口看那完美的日出,感覺每一天都是希望的指標。老人家吃完早餐,休息一會兒就躺著睡覺了,可能早起關係,我也一樣跟著跑回床去睡一會兒。
早上十點再起身,花一個多小時透過手機看看新聞、島外的狀況。來到中午十二點,老人家有時會煮粥,若沒煮就簡單食用咖啡餅乾填飽則行。
在空暇時光,做做環保設計,怡然自得。
中午十二點開始,就是我個人時間。除了寫寫稿,也開始做一些環保設計,有時就找回大學所學過的技能,例如畫畫,目前完成了兩幅素描畫;也玩起以前小時候學過的牧童笛,簡單地練了兩首曲。每天中午都有不一樣的樂趣,別小看以上這些活動,都很耗時間。
因此,我的時間很快來到黃昏六點。這時的陽光不曬,可以修修民宿週邊的花花草草、澆澆水、種種花;完成園藝工作後,接著就是運動時間。住家前方就是一片海,晚霞光線的照射,加上舒適海風,面著海做運動感覺,這是一種許多人嚮往的奢侈。
完成運動,老人家就會說: “晚餐煮好了”, 這是一種幸福的代表嗎?用膳後,陪老人看晚間八點新聞,同時與他報告外界的疫情狀況。洗完澡,繼續個人時間,睡覺前來一杯熱騰騰的美露,我的一天就是這樣結束。
在大海前運動,已成了日常的一部分。
也許有些人會問,這重複性的生活不覺得無聊嗎?
我認為,這是一種心態上的選擇性生活。城市人習慣忙碌的步調,或者會選擇性停下來過2至3天的慢活,到了第5天就會開始懷疑這樣的生活似乎失去人生意義。人各有志,每個人有自己選擇性的生活。
或許我在島上住慣了,所以在這疫情期間,我只要安頓好老人家,其他都一如往常。每天早起要看老人家狀況,讓我連續看了近一個月的不同日出;每天黃昏都在運動,這是我以前在島上或城市都沒有過的規律;亦所幸早期所學之技在這期間能以至用,尤其是環保設計,這期間透過網路與大家分享心得。
一天的時間可以過得很快,亦可過得很慢,慶幸的,我在島上,也把生活過得很充實與規律。不少年長客人曾說,我在過著他們未來的生活,的確是!人生有很多階段,到最後一定會經過這階段。我似乎選擇提早過著大家未來的生活,舍棄物質社會。
在這期間,也許大家可以再思考生活模式,享受與家人共處一室,並一起渡過難關。
報:我在島上很好!
奧斯卡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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